采訪對象：楊國雄，1951年10月生，浙江鄞縣人。2000年8月任上海市松江區區長，2003年4月任松江區委書記，2006年11月任上海市國資委黨委書記、主任。2014年12月退休。

　　采 訪 組：田玉玨 路 也

　　采訪日期：2018年1月4日

　　采訪地點：上海市東湖賓館

　　采訪組：楊國雄同志，您好！習近平同志在上海工作期間，您任上海市國資委黨委書記、主任。請您談談他來滬之初，上海國資國企的主要情況。

　　楊國雄：習書記是2007年3月來上海任市委書記的。當時上海地方企業國有資產總額3.4萬億元，營業收入8928.8億元，利潤總額593.7億元，分別占全國地方國有企業的1/5、1/9、1/8，可以說是國有經濟的重要支柱。但當時上海社保資金案給國資國企領域帶來了震動，干部群眾的精神狀態受到一定的影響。國資國企隊伍在那段時間有點“灰頭土臉”的感覺。

　　2006年11月，我從松江區委書記調任市國資委黨委書記、主任，市國資委同時還補充了一名副主任。我們按照中央和市委市政府的要求開展工作，但在我看來，當務之急是重新整頓這支隊伍，盡快扭轉干部精神上的頹勢。

　　2007年8月30日，習書記到我們國資委調研，不僅為上海國有經濟發展指明了方向，而且在精神上給予我們莫大的鼓舞。這種精神振奮，對當時上海國資國企領域來說是十分及時且必需的。

　　采訪組：請您具體談談習近平同志當時到市國資委調研的經過。

　　楊國雄：來國資委之前，習書記首先去了幾家國企調研。8月30日那天，他來到市國資委機關和大家見面，有些機關干部見到習書記很激動，提出想和他合影，習書記都一一欣然應允。我向他匯報工作后，習書記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對國資委給予肯定。他說：“國資委的廣大干部是好的。”就是這樣一句話，像陽光擊穿了陰霾，把光明與溫暖照進了國資委每一個機關干部的心里。

　　習書記說，國有企業是國民經濟的重要力量、重要支柱、重要基礎。上海是國資重鎮，地位舉足輕重，上海有責任率先探索推進國有經濟又好又快發展的新路，為全國其他地區的國資國企改革提供經驗和借鑒。他勉勵大家要牢記使命，堅定信心，繼續保持昂揚向上的精神狀態，堅持“兩個毫不動搖”，把發展壯大國有經濟與完善所有制結構結合起來，促進國資、外資、民資聯動發展。要圍繞加快形成服務經濟為主的產業結構，把國資布局結構與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結合起來，促進國有資本向重要行業和關鍵領域集中。要堅持又好又快發展，把深化國資國企改革與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結合起來，推動企業轉變發展觀念、創新發展模式、提高發展質量。要落實國家區域發展總體戰略，把提升上海國資國企能級與服務長江三角洲地區、服務長江流域、服務全國結合起來，推動國有企業更好更主動地“走出去”。

　　針對當時上海國有經濟迫在眉睫的改革問題，習書記要求國資委切實轉變職能，依法履行職責，加快完善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既要維護好國有資產所有者權益，又要維護好企業依法享有的各項權利，不當“婆婆加老板”。要完善體制機制，加強對制度執行情況的監督和檢查，實行責任追究，尤其要把好國有企業改制和國有產權轉讓的各個關口，努力做到“全過程規范、全方位公開、全社會監督”。要完善法人治理結構，充分發揮董事會作用，真正形成權力機構、決策機構、監督機構和經營管理者之間有效運行的制衡機制，提高決策效率、降低決策成本，形成有效的制約監督。要嚴格按照法律法規履行職責，堅持監管和服務并重，形成適應市場經濟的管理體制和經營體制。習書記還談到了對公有制的認識問題，他說，我們講“公有制為主體”，這個“公有制”不是抽象的，是要有具體量化的，如果沒有量化，那就是“玩”概念。他一語中的，大家聽了都心悅誠服。

　　我們能感到，習書記非常了解上海國有經濟的歷史、現狀和存在的問題，尤其對下崗職工再就業安置問題關懷備至，提出要“讓廣大職工群眾共享國資國企改革發展的成果”。他說，要認真做好職工的就業和再就業工作；進一步引導企業完善收入分配結構，穩步提高職工收入；切實維護職工群眾的合法權益，保證職工對企業重組、改制和產權轉讓等的知情權、參與權和監督權，充分調動和保護廣大職工參與國資國企改革的積極性。

　　最后，習書記還特別強調加強和改進黨的建設，要求在國資國企改革發展過程中進一步加強思想建設、組織建設，切實發揮好黨組織的政治核心作用。要進一步加強作風建設，抓好反腐倡廉工作，提高國資系統黨員干部廉潔自律的自覺性。上海社保資金案的發生，很重要一個原因就是忽視了黨對經濟領域的領導作用，所以我認為習書記在國資委乃至后來在多個場合強調這個問題，十分必要。

　　我在向習書記匯報工作時，結合反腐倡廉工作講到關于國有資產轉讓問題。按照規定，國有資產轉讓要經過評估掛牌，但這其中人為因素較多，容易出現灰色地帶，滋生腐敗。我們發現，上市公司資產運作都是市場化模式，避免了暗箱操作行為，值得借鑒，因此我們提出“資產資本化、資本證券化”，習書記聽了很認可。當時上海的資產證券化率僅為17.6%，到2011年底，資產證券化率達到了34.7%。

　　可以說，習書記那一次到市國資委的調研，讓我們重新認識了上海國資國企改革在全國的特殊意義，進一步意識到肩頭的責任，也重新拾起了干事創業的信心和熱情，決心再次出發。我當時最大的感覺，就是工作壓力大了，但精神壓力卻大為減輕。

　　2008年，市委列了十個重大研究課題，國資國企改革問題列在首位。在充分開展調研基礎上，當年8月市委市政府出臺了《關于進一步推進上海國資國企改革發展的若干意見》，即“九章30條”，習書記提出的重要觀點和要求全都融入其中。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后，上海市委貫徹落實黨中央有關精神，率先發布了上海國資國企改革20條意見，成為全國最早推動新一輪國資國企改革的地方。

　　采訪組：習近平同志在上海工作期間非常關注長三角一體化發展，請就您的了解談談這方面的情況。

　　楊國雄：習書記對于長三角要合作發展、融合發展的理念與他提出的“海納百川、追求卓越、開明睿智、大氣謙和”的上海城市精神有著極強的關聯性。習書記推進長三角一體化發展的一個重要舉措，就是組織上海代表團到江蘇、浙江考察學習。

　　那一次江浙行，習書記帶我們了解了上海周邊省市經濟發展狀況，腳踏實地的現場會讓我們開闊了視野，取人之長、補己之短，認識到上海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我印象最深的是，到浙江義烏考察小商品交易市場時，當地的很多商販都認得習書記，見他來了都熱情地打招呼。后來我們才知道，習書記在浙江任省委書記期間，調查研究相當深入，僅義烏一地就去了六次。

　　按照以往慣例，調研結束回到上海，調研組就解散了。但那次卻不同，車子直接開進市委大院，市委馬上召開總結會，所有參加調研的同志都參會，就這次調研的收獲談感想和下一步工作計劃。在這次會上，習書記又一次談到了自己對上海城市精神的理解，他認為“海納百川、追求卓越”能夠代表上海銳意創新、始終走在前列的精神，但還需要增加兩層涵義，一個是開明睿智，一個是大氣謙和。大家聽了，特別是結合江浙行的見聞，都感到習書記講到了“點子”上，非常嘆服。這8個字的補充不僅代表著習書記對上海的期許，更是上海在未來發展中要著力補足的短板。

　　其實，這不是上海一地存在的問題。我們很多地方在發展中都不同程度存在“地方保護主義”觀念，各自為戰的現象屢見不鮮。但習書記到上海之后，始終強調的就是合作的觀念，特別是立足于長三角地區，反復強調要協同推進長三角一體化，強調上海在長三角不可能獨善其身，也不可能獨“惠”其身。

　　我舉個國資領域的例子。當時江蘇南汽集團公司買下了英國羅孚汽車公司的MG品牌及生產設備，并在此基礎上創立了名爵品牌。上汽集團買下了英國羅孚汽車公司Rover和MG兩款轎車、發動機等核心技術的知識產權以及相關商標。MG分屬兩家，產生了一系列矛盾，上汽南汽的MG之爭引起各界關注。習書記知道后，提出明確要求，上汽要主動與南汽聯絡，加緊接觸談判。上汽集團就與南汽集團達成一致意見，南汽集團出資人持有上汽5.5%的股份。2007年底，兩家企業全面合作簽約儀式在人民大會堂隆重舉行，有關部委的負責同志以及國內十幾家知名國有汽車制造企業負責人應邀參加，共同見證了中國汽車界的這一盛事。我想，這正是因為習書記強調的合作理念，才使上汽、南汽在合作共贏方面作出了前所未有的表率，才有了后來上汽南汽“1+1> 2”效應的充分顯現。如今，名爵品牌及其生產線再次煥發生機活力，習書記提出的開明睿智、大氣謙和的城市精神，在上海國有企業服務長三角的主動作為中得到了很好的印證。

　　采訪組：請您結合工作經歷再談談習近平同志還有哪些事情給您留下深刻印象。

　　楊國雄：習書記在上海工作的時間不長，但給大家留下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他給我的感覺，就是非常講究領導藝術，參加他主持的會議、聽他講話、隨同他調研，感覺他就好像一桿秤的定盤星一樣，讓我們這些下屬感到心里面非常踏實。剛才我講到他來上海之初就給予上海干部精神極大振奮，這是比經濟結構、產業結構調整更為關鍵的事情。他做得非常出色，也讓大家非常信服。

　　在上海的7個月時間里，習書記走遍了上海所有的區縣，在工作作風上給大家起到了表率作用。在基層調研時，說的都是百姓聽得懂的話，問的都是百姓關心的問題，所以深得上海廣大群眾的擁護。

　　習書記為人非常隨和親切，從沒有居高臨下的距離感。黨的十七大召開時，習書記是上海代表團團長，黨的十七屆一中全會召開以后，習書記擔任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午回到上海代表團駐地，許多黨代表都想和他合影，他很和善地笑著對大家說：“晚上我還要來參加團里的活動呢！”到了晚上，習書記如約而至，對大家說：“今天晚上我就站在這給大家當模特了，你們一人一張合影。”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用他的行動，展現了一個人民公仆的榜樣形象，也向世界展現了大國領袖親民務實、大道至簡的形象。

專欄：習近平在上海